Wednesday, December 26, 2012

聖誕節二三事






今年的聖誕節感覺有點特別。並不是因為有什麼大事,反而過得平平淡淡的,就在家待著,朋友家聚聚,逛逛市中心,望彌撒,教會的晚會,如此而已。但就是感覺特別。

細細思量,發現是心情不同了。我的工作,換過許多次,但都直接或間接地與消費性電子產品有關。聖誕節對我來說,一直是個惡夢。總有因為要趕上聖誕節血拼潮而要限期完成的事項,那意味著加班,壓力,家庭關係的緊張。更不人道的是,消費性電子展就在假期剛結束的一月初。計劃展出的新機種總是還在開發初期,錯誤百出。怕失去商機的高級主管總是要展一些不成熟的產品,因此沒有一次不是弄得險象環生,差點就要開天窗。這意味的是,你預定要帶家人上哪兒度假的機票,可能隨時會被取消。那會是一家人的沮喪。

因此,我討厭聖誕節,也遷怒到它的一切。商品經濟下的一個荒謬的幻覺消費,集體的歇斯底里。我討厭聽到聖誕歌曲。那是最空洞的祝福,最浮躁的背景音樂。聖誕樹,燈飾是愚蠢,假冒偽善的環境破壞。聖誕老人是連小孩都恥笑的商業性神話。聖誕卡,禮物?多半是製造垃圾。還有那令人反胃的電子祝福。。。

毅然決然脫離了工作,這是第一個聖誕節。第一個沒有煩惱,恐懼糾纏的聖誕節。我感覺到觸角開始衝破厚厚的繭,小心翼翼地向四方探索。久違了,聖誕節。








《鄰里中的燈飾》


我移民來的第一年,大發熱心地把家裡披上一大堆燈飾,弄得配電箱頻頻跳電,又因這些燈的品質爛到爆,倒足了胃口。之後就再也不幹這種傻事了。也因為這個倒霉經驗,我不覺得有責任要為了社區的氣氛裝飾自己的家。但也正是因為新移民中像我這麼世故的人比例太大,一些亞裔為主的社區都是黑漆漆的,頂多聊聊幾掛燈,疏疏落落的橫著,更顯得淒涼,還不如黑就黑到底。

但總是有人,多半是白人,能折騰。把自己家弄得裡裡外外燈火通明,美倫美奐,我想住在美國都見過這樣子的住家。一個有看頭的住家,大概要用上上萬個小燈泡,這個月的電費超過一千美元。這還只是看得到的。要支持這麼大的局部耗電,配電箱也得要改裝。不然就得擺個發電機。因此,這把戲絕不止是上街買點燈飾插上電了事,而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。延長線還得考慮到防水,而自動跳漏電的電源也得伺候上以測安全。

這還不包括各式各樣應景的擺設,有些還是電動的,體積也頗龐大,令人不禁懷疑平常這些東西往哪兒擺。我敢打賭他們多半花銀子租一處儲藏室擺這些東西。

今年我就偕友人尋訪了幾家,還真是得到現場,下車來,感受一下氣氛。多半主人都會在現場招呼遊客,會很熱情的寒暄,更樂意如數家珍似的向你報告製作過程,哪一年開始的,什麼時候添了什麼東西,什麼東西要克服如何如何的困難等等。還有一戶可絕了。主人擺了個平板電視機,每天放映一部聖誕節主題的電影,還有舒服的坐椅,熱騰騰的咖啡或巧克力伺候,旁邊還擺個煤氣暖氣燈。主人每隔一小時出來換熱的飲料。還有一戶定時會有聖誕老人出現發糖果給小朋友,還有Marshmallow可以烤。

我看到最夯的一家,什麼也沒有,只見一株由燈泡組成的聖誕樹,高有二十尺左右。整顆樹就是一個圓錐形的螢幕,由電腦控制跑什麼樣的圖案。男主人是工程師,設計這套系統,女主人是藝術家,專門設計圖案。圖案還與FM92.9廣播中的聖誕音樂同步變換。主人說燈泡是Costco買的,由他一點一點拼起來,還要設計軟體硬體。咱們這些學工程的就侃侃而談啦,說這原理其實很簡單,如何如何的,太太們崇拜的不得了。可要你自己搞一個,誰會有這麼大的勁頭啊?

我很喜歡接觸一些這種有一股你不理解的傻勁的人。傻,因為不怎麼實用,更勞民傷財又沒有回報。他們讓你覺得,人可以為許多不必多解釋的原因活著。這些人多半很快活,就算是有那麼一點獻寶的慾望,結果是給這個世界帶來顏色,驚喜,和一個小小的迷。

相較之下,那些輝煌的,專業的,巨大的,完美的商業性燈飾,刺激眼目後,就索然無味。因為缺了一位迷一樣的主人。

《主教座堂的音樂饗宴》



San Jose市中心,聳立著St.Joseph Basilica, 是為聖荷西教區的主教座堂。室內裝潢屬巴洛克式,繁複華麗,色彩是粉色系,洋溢著幸福,沒有哥德式教堂那種陰森。十字形的平面佈局,祭壇在中間,三面座位環繞,很有親切感。

就在這裡,每逢聖誕節前夕有一連十幾天的音樂會,演出的都是一些社區的團體,有些是專業的,大多數是業餘的。老大還在念高中的時候,所參加的聖荷西青年交響樂團也曾參與過演出。

坦白說,教堂的音響效果頗為一般,迴聲太大,轟轟作響。但挑幾個夜晚,悠閒漫步在幾百顆聖誕樹妝點的街心公園,在悄悄溜進教堂,享受撲面的暖氣,挑個位子坐下,邊聽音樂邊四處張望看不完細節的裝飾,還能有什麼不舒坦的?

我聽了一場橫笛,低音大提琴,鋼琴組成的專業團體,一場十二個豎琴的業餘團體。前者水準高,後者平平。但同樣令人感動。專業的組團體服務社區,業餘的有這麼大勁頭買個豎琴搬上搬下的,還大方地邀觀眾上前把玩,都讓你覺得這個社會的豐富和慷慨。

主教座堂每天免費供應兩百份午餐,收容一千位無家可歸者,還免費提供門診服務,這個活動也是募款的方式之一。

結束後走在四十度低溫的街上,露天就蜷曲著幾位流浪漢在人行道邊,背景是古色古香的Saint Claire酒店,和酒酣耳熱,珠光鬢影的賓客。就在對流浪漢來者不拒的教堂邊,他們為什麼睡在這裡不怕凍死?這個社會的豐富和慷慨,似乎又多了一層不可解的意義。

《小鎮風情的絕響》



聖荷西市地處南灣的中心,人口超過一百萬,幅員廣大,開發的歷史也在前列。可是談到有味道的小鎮風光,鮮少有人想到她。也的確,聖荷西的好地段,如西邊靠近Cupertino的好學區,被老中老印佔領,東北的Berryessa也是不錯的學區,也是亞裔盤踞。南面山溝溝裡的高級社區Almaden,屬新開發的,沒有太多歷史。其它地區多半成為墨西哥人的殖民地。墨西哥人該是享受生活的,但居於社會的底層討生活不容易啊!多半工作時間長,回家都累到不行,實在沒有力氣和金錢投資在妝點門面上。因此墨西哥人的社區多半殘破髒亂。而優渥的新移民地區呢?也沒什麼看頭。消費傾向不同,根本撐不起來一個具有魅力的小城區。就拿咱老家Fremont的超級明星Mission San Jose區來說吧,Ohlone College前的那段小城區,好不容易開發得漂漂亮亮的,你猜怎麼著?一間間特色商店都經營不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補習班。儼然成為南陽街(台北市的補習街)第二,魅力盡失。


Willow Glen區算是一個例外。Lincoln街夾在Minnesota和Willow之間的那段,算是她的小城區,非常值得逛一逛。她號稱是聖荷西最早的西方移民落腳處。它的房子都很老,個個都有特色,而且維護得很好,庭院花木扶疏,很有味道。但都不是很大的房子,以前多半也就是普通中產階級的社區。為什麼還能維持一個很有魅力的小城區呢?主要還是當地居民對歷史的執著,因而產生了向心力。然後就物以類聚,漸漸就成了氣候。

這個區的學校不是頂好,但也湊合。住的多半是專業人士的白人,講究生活品質,有能力消費些有的沒的。這才養得起那些賞心悅目的商店(你願意花幾千元買輛腳踏車嗎?你願意到帽子專賣店買頂不知道什麼場合可以用得上的呢帽嗎?你願意顧一個形象設計師嗎?你願以花幾千塊買一幅二流畫家的油畫回家掛在牆上嗎?你願意買幾張膠質老唱片嗎?)。聖誕節Lincoln街上張燈結彩,巷弄裡除了每戶自己裝訂燈飾之外,社區不知道什麼單位(絕不是市政府)給每戶院子裡都裝上一顆聖誕樹,因此走到那裡都是大片大片的燈飾,很有聖誕節的氣氛。

還真的要感謝這些白人,保存了有人味的小鎮風光。但願Willow Glen學區不要太好,否則給新移民釘上,白人又要帶著他們的風情落跑了。

《煩人的朋友,我愛》

這個聖誕節,我被迫做了一些事,結果都意想不到,蠻開心的。

話說咱這讀經小組,有幾位是舞林高手。正逢江南式瘋馬舞延燒四個月,到阿公阿嫲版也出爐的地步。於是就有多事者突發奇想,說要在聖誕晚會上出個節目,跳這瘋馬舞。說老實話,我心裡一百個不願意。你們是順便演出,我可是冒著骨頭要散架的風險,又要花時間,花腦力體力特別學著跳,還不知學不學的會,代價太高了吧!但沒辦法,怎麼沒有一個人投反對票?我也不敢說不,就這麼趕鴨子上架了。結果,嘿,感覺還通體舒暢,有點上癮的味道。

幾天前接到電話,是已經離開的教會的聖詠團團長,說聖誕節彌撒要我早一點去練唱,因為歌比較難。我心裡犯嘀咕,都已經離開了,怎麼這老哥認定我該去?我原來沒有計劃參加Fremont的聖誕活動的。為了要表演瘋馬舞,勉強參加晚會,這下子好了,為了唱歌得下午兩點半就得去,這就得之前就把舞練好。因此我也是一百個不願意去。可是我們這位團長那股熱心和投入,讓我實在鼓不起勇氣說不,也就這樣心不甘情不願的開車去了,心裡還盤算,到場在見機行事,問他到底缺不缺人,不缺的話我就不參加了,寧願去車上睡一會兒。昨晚已經參加子夜彌撒,弄到凌晨才入睡。沒想到遇到他,話也說了,這兄台怎麼說?他叫我千萬別這麼想,說
神會給我體力的。他的口氣給我的感覺是我來唱是於我有好處。我啞巴吃黃連,也只好上了。結果,唱得很過癮!就像上次唱那首“祂”的感覺,心都滿得不能再滿。疲勞早就不見了。


一天前的聖誕夜,也是有人出餿主意,說要去聖荷西主教座堂望子夜彌撒,之前還想去街心公園逛逛。我也是不敢違抗,只好將錯就錯,想想那小破公園有啥好逛的?建議乾脆個Willow Glen燈飾之旅。結果大夥也覺得不虛此行。

有肯死纏爛打,拖著你做原本不想做的事的朋友,原來是幸福的。

Monday, November 26, 2012

曲徑微光(十八)

祈禱十八

《經文》

這些事後,耶穌在提庇黎雅海邊,又顯現給門徒;他是這樣顯現的:當西滿伯多祿,號稱狄狄摩的多默,加里肋亞加納的納塔乃耳,載伯德的兩個兒子,和其他兩個門徒在一起的時候,西滿伯多祿對他們說:「我去打魚。」他們回答說:「我們也同你一起去。」他們便出去,上了船;但那一夜什麼也沒捕到。已經到了早晨,耶穌站在岸上,門徒卻沒有認出他是耶穌來。於是耶穌對他們說:「孩子們,你們有些魚吃嗎?」他們回答說:「沒有。」耶穌向他們說:「向船右邊撒網,就會捕到。」他們便撒下網去,因為魚太多,竟不能拉上網來。耶穌所愛的那個門徒就對伯多祿說:「是主。」西滿伯多祿一聽說是主,他原是赤著身,就束上外衣,縱身跳入海裏;其他的門徒,因離岸不遠──約有二百肘──坐著小船,拖著一網魚而來。當他們上了岸,看見放著一堆炭火,上面放著魚和餅。耶穌對他們說:「把你們剛才所打得的魚拿一些來!」西滿伯多祿便上去,把網拉上岸來, 網裏滿了大魚,共一百五十三條;雖然這麼多,網卻沒有破。耶穌向他們說:「你們來吃早飯罷!」門徒中沒有人敢問他:「你是誰?」因為知道是主。耶穌遂上前拿起餅來,遞給他們;也同樣拿起魚來,遞給他們。耶穌從死者中復活後,向門徒顯現,這已是第三次。~若21:1~14

《默想》

伯多祿就算是急驚風,也太不合常理了吧?

耶穌顯然憑外貌是認不出來的,而且又在稍遠處的岸邊。就憑若望一句“是主”,他就顧不得對錯,縱身跳下海游泳過去。何況,船不就在可以對話的距離之內,划兩下也就到了。留在船上,也可以向耶穌行注目禮,還可以開始寒暄。犯得著這麼冒失嗎?

三十好幾的人,就算再性急,應該有起碼的持重。而他表現得像是低年級的小朋友,到哪裡都用跑的。說真的我無法想像任何一種相遇會讓我退化成小孩子。

是什麼樣的朝思暮想,什麼樣等候的難耐,才能蓄積出這種迫切?是什麼樣的關係,才值得這樣的朝思暮想和等候的難耐?經過這一路與耶穌的互動,我不再敢否認與耶穌相處三年,目睹耶穌受難時的無我大愛,更領受耶穌諒解的眼神於三次不認他之後,伯多祿這樣的離譜演出是因為他神經不正常。

若望,啊!我好希望自己是他!如此的純真無邪,也因此老是最先感應到耶穌的一切。例如,他最先相信耶穌復活了,這裡他又最先認出岸上的人是耶穌。他最年少,可能才十三四歲,沒有太多成人的知見和習染,心是敞開的,當然就是耶穌最喜愛的門徒,因為他和耶穌之間最沒有阻礙。

而耶穌在門徒心中激起的翻天覆地的變化(和在我心中小小的版本),如此不露痕跡,就好像這句“孩子們,你們有些魚吃嗎?”,如此的尋常生活化!

這是這一趟避靜的最後一個祈禱,就當作結尾吧!

感謝耶穌。

Sunday, November 25, 2012

曲徑微光(十七)

祈禱十七

《經文》

十二人中的一個,號稱狄狄摩的多默,當耶穌來時,卻沒有和他們在一起。別的門徒向他說:「我們看見了主。」但他對他們說:「我除非看見他手上的釘孔,用我的指頭,探入釘孔;用我的手,探入他的肋膀,我決不信。」八天以後,耶穌的門徒又在屋裏,多默也和他們在一起。門戶關著,耶穌來了,站在中間說:「願你們平安!」然後對多默說:「把你的指頭伸到這裏來,看看我的手罷! 並伸過你的手來,探入我的肋旁,不要作無信的人,但要作個有信德的人。」多默回答說:「我主! 我天主!」耶穌對他說:「因為你看見了我,才相信嗎?那些沒有看見而相信的,才是有福的!」 ~若20:24~29

《默想》

多默瘋狂地四處奔走,為了尋得耶穌的屍體。

他是個事實求是的人。沒有尋得耶穌的屍體,到底耶穌是生,是死,還是復活了,就還是個謎。他太愛耶穌了,無法忍受這種懸宕,才四處奔走,甚至錯過了主日的聚會,而沒有看見耶穌。

他如果像若望,單憑汗巾和殮布的擺放方式,就推測再加上直覺的判斷,而相信耶穌已經復活了,他會好受一點。但他畢竟不是少年若望,而是一個知性充份發展的成人。

他如果像馬利亞瑪達肋那,死心踏地相信耶穌已經死了,也不會這麼受罪。

他的內心沒有平靜,因為耶穌下落的謎沒有解開。他在門徒中受的罪最多。

要說他不信耶穌已經復活,只能說他沒有妄信。

這是多默的心聲:”我終於知道耶穌對我的關注。他記得我的懷疑,按照我的認知方式來啟示我。是這種愛,讓我頓悟,從心底說出’我主,我天主‘!”

當耶穌對多默說:「因為你看見了我,才相信嗎?那些沒有看見而相信的,才是有福的!」,多默心知肚明,此相信非彼相信也。

耶穌的復活,做為一個歷史事件,真的這麼重要嗎?保祿說:”假如基督沒有復活,那麼,我們的宣講便是空的,你們的信仰也是空的。“我大膽求問於耶穌。

”你看多默那八天是怎麼過的?“

”他的心不安!“

”如果梅瑟沒聽天主的話,而前往荊棘火那裡去,也會如多默一般心不安。他也就沒有那個心境去感受腳底和聖地的接觸。“

”所以,多默也一樣,沒有辦法定下心來,反觀內心,從而真知道耶穌,也就是,知道你是天主?“

”是的,多默從相信我是個好到不像人的人過渡到體悟我是天主,都因為他的實事求是,也因此後人就免了這段疑惑的煎熬,多有福啊!”

天主賜給我們多默,好讓我們這個啟蒙運動所洗禮過的時代得以過實證理性這一關。他的供應,何其巧妙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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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徑微光(十六)

祈禱十六

《經文》

諸島嶼,請聽我! 遠方的人民,請靜聽! 上主由母腹中就召叫了我,自母胎中就給我起了名字。他使我的口好似利劍,將我掩護在他的手蔭下,使我像一支磨光的箭,將我隱藏在他的箭囊中。他對我說:你是我的僕人,是我驕矜的「以色列。」但是我說:「我白白勤勞了,我枉費了氣力而毫無益處;但是我的權利是在上主那裏,我的報酬在我的天主面前。」我在上主眼中是光榮的,天主是我的力量。那由母胎形成我作他的僕人,將雅各伯領回到他前,並把以色列聚在他前的上主,如今說:「你作我的僕人,復興雅各伯支派,領回以色列遺留下的人,還是小事,我更要使你作萬民的光明,使我的救恩達於地極。」上主,以色列的救主和聖者,向那極受輕慢,為列國所憎惡,且作統治者奴役的人這樣說:「列王必要見而起立,諸侯必要見而下拜:這是因為上主忠實可靠,以色列的聖者揀選了你的緣故。」上主這樣說:在悅納的時候,我俯允了你;在救恩的日期,我幫助了你;我必保護你,使你作為人民的盟約,復興國家,分得荒蕪的產業,好向俘虜說:「你們出來罷! 」向在黑暗中的人說:「你們出現罷! 」 ~依49:1~9

《默想》

先知的預言,著名的僕人之歌之一,說的是耶穌。

這裡已經提到了耶穌要成為萬民的光明,救恩不僅僅是以色列人的。但還是有一些較尖銳的話語。

“耶穌,我了解以色列百姓是在被逼迫,而受逼迫的得以從逼迫者手中得釋放當然是應該的。但先知吧以色列人說成被揀選的,而逼迫他們的列王,諸侯都要向他們屈膝。我不懂,難道以色列人被揀選而高人一等嗎?”

“我的愛沒有分別。”


“那被揀選的,有什麼不一樣呢?“

”那只是先來後到。“

”所以列王諸侯起立下拜,就如同你十字架下被感動的仇敵嘍?“

”是的。“

”耶穌,上主說要使你作為人民的盟約......“

”是的,我就是那盟約,就在你心裡。“

“每一個人的心裡?”

“是的,所以向外面尋找是枉然。還記得那荊棘火嗎?”

“所以,你帶我走入內心?”

“是的,約,就是木已成舟,擺脫不掉啦!回到你內心,那約,也就是我,就在等你”

“但是,這僅僅是你和我的約......”

“不,是你和我,你和人,人人和人人的約,這約也就是我。”

“那義人,惡人還有什麼分別?”

“本來就沒有分別!那逼迫你的,那流人血的兇手,同樣是我親手造的。你如何從洗腳感受到我的關愛,他們也一樣。”

“那什麼是公義呢?“

”與我同喜,樂我所樂。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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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turday, November 24, 2012

曲徑微光(十五)

祈禱十五

《經文》

百夫長看見所發生的事,遂光榮天主說:「這人實在是一個義人。 」所有同來看這景象的群眾,見了這些情形,都搥著胸膛,回去了。所有與耶穌相識的人,和那些由加里肋亞隨侍衪的婦女們,遠遠地站著,觀看這些事。~路23:47~49

「......但是,看,負賣我者的手同我一起在桌子上。人子固然要依照所預定的離去,但那負賣人子的人是有禍的。」他們便彼此相問,他們中那一個要做這事。~路22:21~23

《默想》

十字架上的耶穌,十字架下全是敵對他的人。他同鄉來的親信,只能站在老遠觀看。

但奇蹟發生了。這些敵對他的人,都被他感動了。感動的當然不是他所受的苦,或者他多能忍痛堅持下去,而是他那種無邊的,測不透的愛,穿透他們的靈魂。他們捶著胸膛,錯愕自己恨意的師出無名,何面對這種前所未有的愛不知所措。新生命的種子,已經種在他們的心田,即將發芽生長。

比起這些敵對他的人,猶達斯呢? 耶穌曾說:...那負賣人子的人是有禍的。” 我問耶穌:“耶穌,你真的覺得猶達斯這件事有這麼大的罪過嗎?”

“你怎麼曉得我單指這件事?誰都可能負賣我,只要沒有與我同喜,樂我所樂。“他看著我,好像在說”也包括你。“

再口口聲聲愛耶穌的,也可能負賣他; 再敵對他的人,也都會被他的愛穿透。從口口聲聲愛他到負賣他,就是少了一份心的接觸,而死敵會被他的愛穿透,也就是因著親身經歷他的同在。面對這樣一個人,我們無言,因為言語不僅多餘,過份鷙居其中,甚至是誤導的。

抬頭見死去的他在十字架上,是一張安祥的笑臉。

”為什麼你當時在笑?“

”終於,有人搞懂了。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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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徑微光(十四)

祈禱十四

《經文》

他們既到了那名叫髑髏的地方,就在那裏把耶穌釘在十字架上;也釘了那兩個凶犯:一個在右邊,一個在左邊。耶穌說:「父啊,寬赦他們吧! 因為他們不知道他們做的是什麼。 」他們拈鬮分了衪的衣服。民眾站著觀望。首領們嗤笑說:「別人,他救了;如果這人是天主的受傅者,被選者,就救他自己吧!」兵士也戲弄衪,前來把醋給衪遞上去, 說:「如果你是猶太人的君王,就救你自己吧!」在衪上頭還有一塊用希臘文、拉丁及希伯來文字寫的罪狀牌:「這是猶太人的君王。 」懸掛著的凶犯中,有一個侮辱耶穌說:「你不是默西亞嗎﹖救救你自己和我們吧!」另一個凶犯應聲責斥他說:「你既然受同樣的刑罰, 連天主你都不怕嗎﹖這對我們是理所當然的,因為我們所受的,正配我們所行的;但是,這個人從未做過什麼不正當的事。 」隨後說:「耶穌,當你來為王時,請你紀念我!」耶穌給他說:「我實在告訴你:今天你就要與我一同在樂園裏。 」 ~路23:33~43

《默想》

“樂園!”,就在最殘酷的刑具上,奄奄一息,耶穌向死囚提出邀請。

樂園,一直在耶穌心中。他沒有一天不憂悶,也沒有一天不充滿喜樂。他的樂園,就算此刻,也沒有離開他過。但他的憂愁就是沒能和太多人分享這個樂園。

有一點我不太理解。”耶穌,你聽到這囚犯的懺悔,但似乎他並沒有到無我的境界,你看他還是想到自己,希望你為王的時候能想到他。這樣子的他,你就馬上要帶他去樂園,那煉獄存在有什麼意思?為什麼別人死了還要接受煉獄的煉淨,而他可以例外?他夠資格嗎?“

你知道我有多麼渴望嗎?

”我恨不得也帶另一個死囚去,那些抓鬮分我衣服的,吼著要處死我的,主謀的蓋亞法等人,我都恨不得馬上帶他們去樂園!
但是他們不願意去的......“

我們會不會常常在問誰夠不夠資格去天堂,卻骨子裡根本不願意去?


接下頁

曲徑微光(十三)

祈禱十三

《經文》

他們把耶穌帶走的時候,抓住一個從田間來的基勒乃人西滿,把十字架放在他身上,叫他在耶穌後面背著。有許多人民及婦女跟隨著耶穌,婦女搥胸痛哭衪。耶穌轉身向她們說:「耶路撒冷女子! 你們不要哭我,但應哭妳們自己及妳們的子女,因為日子將到,那時, 人要說:那荒胎的,那沒有生產過的胎,和沒有哺養過的乳,是有福的。那時,人要開始對高山說:倒在我們身上吧! 對丘陵說:蓋起我們來吧!如果對於青綠的樹木,他們還這樣做,對於枯槁的樹木,又將怎樣呢﹖」~路23:26~31

《默想》

婦人為耶穌哭泣,她們是不忍看到耶穌所受的身體的折磨,和屈辱。但耶穌心裡的苦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。

他告訴這些婦女們,不要為我哭泣吧!我現在所受的皮肉苦和屈辱調侃固然難受,但和你們即將受的苦比起來,我這苦實在是不算什麼。我真正的苦,是目睹那些你們即將受苦的景象!而你們並不知道...

我問耶穌,“這些苦難指的是什麼?”

“我看到你們,所有人,包括高高在上的蓋亞法,比拉多等權貴,都是活生生上了腳鐐的奴隸,而接下來的情況是越來越糟......”

這時,他指的不是即將來臨的耶路撒冷大屠殺,而是全人類正在經歷,即將經歷的,詠八十八所描述的地獄景象

“這是你憂悶的原因嗎?”

“我從來沒有一刻不憂悶!”

“如果,耶穌,你要與所有人都永世分離,你會如何?”

“那不會發生,但如果發生,我會受不了,因為那樣的話,我就不再是我了。”

想耶穌要我與他同喜,樂其所樂,想必他也渴望我們憂他所憂。他的憂,是來自於對人類的愛,他的喜,也是一樣。

“無緣大慈,同體大悲”,耶穌的慈心,沒有條件,他的悲憫,出自於與我等同一身體。


接下篇

曲徑微光(十二)

祈禱十二

《經文》

他們既拿住耶穌,就帶著解到大司祭的住它。 伯多祿遠遠地跟著。他們在庭院中間生了火,一起環坐,伯多祿也坐在他們中間。有一個使女看見他面對火光坐著,便定睛注視他說:「這個人也是同他一起的。」伯多祿否認說:「女人,我不認識他。」過了不久,另一個人看見他說:「你也是他們中的。」伯多祿說:「你這個人,我不是!」約隔一個時辰,又有一個人肯定說:「這個人,確是同他一起的,因為他是加里肋亞人。」伯多祿說:「你這個人!我不慬你說的。 」他還說話的時候,雞便叫了。主轉過身來,看了看伯多祿,伯多祿就想起主對他說的話來:「今天雞叫以前,你要三次不認我。 」伯多祿一到外面,就悽慘地哭起來了。~路22:54~62

「…...西滿,西滿,看,撒殫求得了許可,要篩你們像篩麥子一樣。但是我已為你祈求了,為叫你的信德不致喪失,待你回頭以後,要堅固你的兄弟。」 ~路22:31~32


《默想》

那是在大司祭的宅院內,火光中伯多祿被認出來。他和耶穌彼此在目光所及之內,所以他看得到發生在耶穌生上的一切。包括與大司祭的問答,被打,耶穌反問打他的人為什麼要無故打他,被取消屈辱等等。看在伯多祿眼裡,耶穌對大司祭的恭敬有禮,對所有這些敵對的人的關愛,其中也有認識耶穌的,耶穌都一一問候他們的家人,他沒有一點點怨恨的表情,好像無視於自己迫近的厄運。內心熾熱的伯多祿才揮刀切了他們一只耳朵,現在目睹耶穌愛他的敵人如此,頓時悔悟過來,耶穌在眾人之中,眾人在耶穌之內,而自己對耶穌之愛,竟是如此狹隘......

就在此時,他被認出來了。但他必須要說謊不認耶穌,否則就會被打一頓踢出去。那他就再也無法看到耶穌了。他捨不得。再被認出來,他還是說謊堅持下去。從午夜到次日凌晨,長夜漫漫,他一路忍受旁邊懷疑的眼神,終於快熬過去了,沒想到又被認出來,這回是不能抵賴的指認,他慌了,趕緊大聲否認。雞叫了,他想起耶穌的語言,這才心生愧意,開始想起來,雖然自己的發心是單純的為了護主而撒謊,但他的行為又看起來無異於出賣耶穌,而目睹耶穌對仇敵之愛的感動,更加深了他的自責和隱隱的委屈。就在轉瞬之間,耶穌用一種殷切期許的眼神望著他,出乎他所料。那眼神絕對不是在說他所預期的:“你看吧!我說你會背叛我,果然應驗了吧!“而是:”我了解!我了解!不要自責!不要垮掉!你一定不要失去對自己和對我的信心!“

伯多祿這時真的崩潰了!他不能承受胸中的激動,眼中的淚水再也擋不住,他泣不成聲!我呢,在享受他這頓泣不成聲,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平復心中的激動。我們的耶穌知道我的委屈,即使在是非曲直最晦暗之中,在眾口鑠金之下,耶穌,他知道我!帶這這分知遇,想著先前那重壓我右肩,和他那期許關顧的眼神,還有什麼委屈不能放下呢?

伯多祿從耶穌那裡感受到的愛,因著此事擴大了,也變得更深了。耶穌稍早的叮嚀,在他稍稍回神過來時在耳際響起:「…...西滿,西滿,看,撒殫求得了許可,要篩你們像篩麥子一樣。但是我已為你祈求了,為叫你的信德不致喪失,待你回頭以後,要堅固你的兄弟。」

他,除了把生命獻出來背起十字架,還有別的選擇嗎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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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徑微光(十一)

祈禱十一

《經文》

耶穌雖然在他們面前行了這麼多的神跡,他們仍然不信他;這正應驗了依撒意亞先知所說的話:『上主! 有誰會相信我們的報道呢? 上主的手臂又向誰顯示了出來呢?』他們不能信,因為依撒意亞又說過:『上主使他們瞎了眼,使他們硬了心,免得他們眼睛看見,心裏覺悟而悔改,使我治好他們。 』依撒意亞因為看見了他的光榮,所以指著講了這話。事雖如此,但在首領中,仍有許多人信從了耶穌, 只為了法利塞人而不敢明認,免得被逐出會堂,因為他們喜愛世人的光榮,勝過天主的光榮。

耶穌呼喊說:「信我的,不是信我,而是信那派遣我來的;看見我的,也就是看見那派遣我來的。我身為光明,來到了世界上,使凡信我的,不留在黑暗中。無論誰,若聽我的話而不遵行,我不審判他,因為我不是為審判世界而來,乃是為拯救世界。拒絕我,及不接受我話的,自有審判他的: 就是我所說的話,要在末日審判他。因為我沒有憑我自己說話,而是派遣我來的父,他給我出了命,叫我該說什麼,該講什麼。我知道他的命令就是永生;所以,我所講論的,全是依照父對我所說的而講論的。」 ~若12:37~50

《默想》

聖若望如此觀察:那些信從耶穌的,因法利賽人而不敢明認。因為他們喜愛世人的光榮,勝過天主的光榮。我很想知道耶穌怎麼看,因為我自己也常常落在這樣的矛盾裡。

或許法利賽人在福音書裡的反面形象,讓這些“喜愛世人的光榮”的人顯得不能原諒。但如果將法利賽人換成教會權柄呢?歷史上的確有些聖人不屈服於教會權柄,因而犧牲生命,也因此封聖。比如說,法國的聖女貞德。不識字的農民,因有神視而號召領導同胞對抗英軍,取得幾場勝利後落在英國人手裡,最後被盧昂當地的主教以異教徒的罪名處死。她當然自認為所選擇的是天主的光榮,但卻被教會權柄說成妖言惑眾。如果她選擇承認自己的神視是幻覺,恐怕也對得起自己良心吧!畢竟,順服教會權柄的判斷有什麼錯呢?何況神視這種東西,也許是自己不懂得分辨真偽。且不以她封聖的結果來肯定她的信德,我所著重的是她所面臨的模棱兩可的情境。

現在教會有些做法我也不完全信服。許多在無關痛癢的的議題我就選擇睜一隻眼,閉一隻眼,表面上順服,心中存疑,只要自己不主動發難,神不知鬼不覺。但如果我是神長呢?就沒有曖昧的空間了。這時,是要忠於自己所認為的光榮天主的選擇,還是頭一缩,閉著眼睛順服教會?一人之見怎麼可能比教會高明?何況順服似乎是絕對的誡命。

“耶穌,你並沒參與政治,但仍與政要,權勢,甚至公敵稅利做席,你並不擔心傳達了錯誤的道德選擇。你是怎麼想的?如果你是我,或是聖女貞德,又會怎麼做呢?有沒有什麼原則呢?”

“原則只有一個:是否與我同喜,憂我之憂。”

“可是,很多世事糾結,看不清楚啊!同樣是出於無你同喜,憂你之憂,有一半人選擇歐巴馬,另一半卻選羅姆尼......”

似乎不很熱衷世事糾結所生之矛盾,耶穌只丟下一句:“活在當下。” 隨即臉色一變,就對著群眾大聲呼喊著那一大段話(“信我的,不是信我......”

這段很神學的話,常讓我馬上跳進辯證邏輯裡,而忽略了耶穌那聲嘶力竭的吼叫。這回不同了!兒子切手指的畫面的驚恐詠八十八那人與人間關係的死,和那種孤絕感油然而生。耶穌為我們的無知而擔當的這一切痛苦,就藏在這輕描淡寫的“呼喊”二字上。

我突然有一個覺悟。當我越來越感受到耶穌的感召力,那相處時奇妙的鑑照我自己的內心世界的透明性,才是真正的奇蹟,就感覺那些外顯的神跡,包括最轟動的拉薩路的起死為生,不算什麼,卻在大多數人們心裏產生一種的知障。回想這個知障,早在梅瑟想去不被燃燒的荊棘探個究竟時,就幸運的被阻止。而被這種知障蒙住的眾人,卻因此而無心感受耶穌那奇妙的感召力。雙腳都踩在聖地上了,卻不知道拖鞋子。

有些經文被意會為把信德和那種外顯的神跡連上,更加深了這種知障。我為什麼要說是知障呢?就是對習見現象之外事物過早歸因於鬼神,不知有僅是自然現象,謎底日後會揭曉的可能。例如,當耶穌在說信德只有芥菜種這麼大,就能憑意志移山,會不會在暗示我們,憑意志移山這件事根本與信德無關呢?當他醫治好苦苦求醫的人,丟下一句“你的信德救了你”,是不是在提醒,醫治本身算不得什麼,而靈魂的拯救才重要,而唯有真正信德(不是相信我有醫治的功能)才能獲致靈魂的拯救呢?

聖若望的口氣好無情,說大眾的知障是天主故意如此。但看著耶穌吼叫時脖子隆起的青筋,此時此刻耶穌無疑是痛苦萬分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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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ursday, November 22, 2012

曲徑微光(十)

祈禱十

《經文》

在那些上來過節,崇拜天主的人中,有些希臘人。他們來到加里肋亞貝特賽達人斐理伯前, 請求他說:「先生! 我們願拜見耶穌。 」斐理伯就去告訴安德肋,然後安德肋和斐理伯便來告訴耶穌。耶穌開口向他們說:「人子要受光榮的時辰到了。我實實在在告訴你們:一粒麥子如果不落在地裏死了,仍只是一粒;如果死了,才結出許多子粒來。愛惜自己性命的,必要喪失性命;在現世憎恨自己性命的,必要保存性命入於永生。誰若事奉我,就當跟隨我;如此,我在那裡,我的僕人也要在那裡;誰若事奉我,我父必要尊重他。現在我心神煩亂,我可說什麼呢?我說: 父啊! 救我脫離這時辰罷?但正是為此,我才到了這時辰。父啊! 光榮你的名罷!」當時有聲音來自天上:「我已光榮了我的名,我還要光榮。」

~若12:20~28; 35~36

《默想》

我並沒有忘記心中的謎團(祈禱三)。耶穌的心情到底如何?如果他是喜樂的,那是那一種喜樂?而在喜樂中憂悶又從何而來。耶穌告訴我“我的喜樂有多大,憂悶就有多大!”, 是什麼意思?

當著這些希臘人(也許是希臘化的猶太人),耶穌又說自己心神煩亂,想脫離這個時刻,但又很矛盾的承認自己是為了這個時刻而來。我不太願意相信耶穌只是因為要面對即將來的死(這一刻)而心神煩亂,即便有人說耶穌預知即將經歷暫時與天主的隔絕(那句著名的十字架上的呼喊),因此而憂悶。我相信有這個成分在裡面,但總覺得沒有搔到癢處。因為這樣的憂悶怎麼會連上他的喜樂呢?

我就把心中的疑惑再一次說給耶穌聽。耶穌,你的憂悶,心神煩亂,甚至在十字架上表現的失魂落魄,到底是怎麼回事?這次他說:“你真的要看嗎?要有心理準備,你可能會不舒服。“我說好。於是他讓我看到我的兒子還小的時候坐在地上玩,就著一只板凳拿著一把玩具刀在切東西,然後把切下來一小塊一小塊的東西四處丟,玩得不亦樂乎。我想大概是粘土吧。趨前一看,不是粘土,而是在一小節一小節地切下自己的食指。我心臟都擠到喉頭了,聲嘶力竭,但他聽不到,好像我們之間有一片玻璃擋著,任我如何瘋狂敲打喊叫,他還是繼續把自己的手指切下來,丟掉。切下來,丟掉。我趕緊跳出這個畫面,心有餘悸久久不能釋懷。到現在每回想到這個景象就毛骨悚然,心情很複雜。

耶穌,謝謝你,很明顯了。你的憂傷,甚至失魂落魄,都在我們身上,而我們並不知道,就如同我那繼續傷害自己身體的兒子。而可想而知的,你的喜樂,也在我們身上。我想起你那期許託付的眼神......

似乎,耶穌的憂和喜,如同你我一般,屬於他自己,但又好像是為了我們,而似乎又因此而屬於他自己。這裡面充滿了矛盾,很難參透。這與我們之間的距離,恐怕也是他憂悶的原因吧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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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esday, November 20, 2012

曲徑微光(九)

祈禱九

《經文》

逾越節前六天,耶穌來到伯達尼, 就是耶穌從死者中喚起拉匝祿的地方。有人在那裡為他擺設了晚宴,瑪爾大伺候,而拉匝祿也是和耶穌一起坐席的一位。那時,瑪利亞拿了一斤極珍貴的純「拿爾多」香液,敷抹了耶穌的腳,並用自己的頭髮擦乾,屋裏便充滿了香液的氣味。那要負賣耶穌的依斯加略猶達斯──即他的一個門徒──便說:「為什麼不把這香液去賣三百塊「德納」,施捨給窮人呢?」他說這話,並不是因為他關心窮人,只因為他是個賊,掌管錢囊,常偷取其中所存放的。耶穌就說:「由她罷!這原是她為我安葬之日而保存的。你們常有窮人和你們在一起;至於我,你們卻不常有。」 ~若12:1~8

《默想》
整一斤的香液,滿室都撲鼻的香氣,濃到化不開!晚宴時刻,香味也突兀,瑪利亞的動作更突兀!猶達斯看不順眼,恐怕是平常人正常的反應。但在場的人並不平常。恐怕不光是瑪利亞,有不少親炙耶穌的親和慈靄,被深深感動的人,都像她一樣,只是有點遲疑不知道如何表達這份充滿在胸腔內的對耶穌的愛意。瑪利亞這個舉動反而讓大夥兒都鬆了口氣。因此,整個氣氛是大家靜下來,低吟著歌曲,一同享受這美好(瘋狂?)的一刻。

瑪利亞這香液早已預備好了,據耶穌說是為了他安葬之日而保存的。這表示她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,沒有現在這個插曲。她好像突然想到什麼,匆匆跑回房間捧出香液來,可見是臨時起義,突然心中有感動就要在此時此刻就獻香液給耶穌。她心裡想,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與耶穌見面。她知道耶穌會死,但並不相信他會復活。為什麼變卦了?她要一個活著的耶穌!她要這為讓她經歷從來沒有過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的耶穌!這關係的每一刻都如此貴重,而此時此刻,時間已經在倒數了。她決定要這關係如同逼人撲鼻的香液一樣,佔據她整個人,現在,甚至直到永遠。與耶穌有短暫接觸的我,開始可以體會她和所有在場的人的心情,當然,可憐的猶達斯這位唯一“頭腦清楚的正常人“除外。

正在為這感人的一刻沉吟,聽到耶穌回應猶達斯說:”你們常有窮人和你們在一起;至於我,你們卻不常有。“, 他向我瞄了一眼。

啊!這句話,就好像對我說的。我以做為弱勢邊緣者的代言者自居,但我知道自己出發點並不純正。似乎,許多時候,我對弱勢邊緣者的認同或具體幫助,是出自一個理念,而我到底有把他們當作一個人來關心嗎?就不見得了。另外我知道自己心中的情結。在我成長的過程中,遇到一些委屈,逐漸形成了與弱勢者站在一起的意識。這意識又隨著閱歷知識增長,附著上了許多社會正義的主張,對既得利益者,甚至對為追求成功而汲汲攀附既得利益者的行為都嗤之以鼻。我心裡有一股憤慨,不僅讓我無法心平氣和地與大多數人交往(為了生存,有多少人能不追求成功,汲汲鑽營呢?),在我這種對立意識之下,弱勢者淪為我遂逞自己的意識形態的工具。說穿了,我以冠冕堂皇又屬靈的理由給自己做了一個繭,與所有人都疏離。是的,好像我”常有窮人在一起“,但我不常有耶穌,因為我失去了寬容悲憫之心,和在人身上看見耶穌的能力。

真是奇妙。耶穌總是用最溫柔不露痕跡的方式讓我頓悟自己的妄見,而內心的污垢現形只讓我有鬆了口氣的感覺,並沒有罪疚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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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day, November 19, 2012

曲徑微光(八)

祈禱八

《經文》

但是現今,雅各伯啊! 那創造你的,以色列啊! 那形成你的上主這樣說:「你不要害怕! 因為我救贖了你,我以你的名子召叫了你,你是我的。當你由水中經過時,我必與你在一起;當你渡河時,河水不得淹沒你;當你在火中走過時,你不致烙傷,火燄也燒不著你。因為我是上主,你的天主;以色列的聖者,你的救主;我使埃及作你的贖價,以雇士色巴來代替你。 ~依43:1~3
**********
你造成了我的五臟六腑,你在我母胎中締結了我。我讚美你,因我被造,驚奇神奧,你的工作,千奇萬妙!我的生命,你全知曉。我何時在暗中構形,我何時在母胎造成,我的骨骸你全知情,我尚在母胎,你已親眼看見,世人的歲月尚未來到以前,都已全部記錄在冊表,都已全由你預先定好。
…...
天主,恨不得你能殺掉惡人,叫流人血的兇手遠離我身!他們無法無天地褻瀆你,他們不忠不義地攻擊你。上主,憎恨你的人,我怎能不痛惡﹖上主,背叛你的人,我怎能不厭惡我對他們深惡痛棄,視他們為我的仇敵。
…...
天主,求你檢察我,洞知我的心曲;天主,求你考驗我,明悉我的思慮。求你察看我,我是否走入岐途,求你引導我邁向上永生的道路。

~節錄 詠139:13~15; 19~22; 23~24


《默想》

我是你的,而似乎埃及,雇士和色巴都被你捨棄了而來替換保全我。在新約的亮光中的我,知道外邦人一樣蒙你的救贖,故有理由求問你,主耶穌,難道你不愛埃及,雇士和色巴嗎?難道他們就不是你的嗎?難道你所造的,認為樣樣都好的(創1:31),你忍心看著他們沉淪嗎?

耶穌不理會我。

我不放棄:耶穌,你不能迴避這個問題!你看那個詠139的達味眼裡,你造我們的時候如同慈母手中的一針一線,深情款款。可你看他接下來怎麼說?他恨死那些褻瀆你的人,恨不得你能殺掉他們。當然,達味也深知己心之難馭,求你的鍳察,免得誤入岐途。但我所不解的是,為什麼一個人細膩的品嚐了你的愛,享受你的愛以後,這個愛卻成為他轉身對待別人時的仇恨之火的燃料?你豈能坐視呢?達味相信人們的命運早在受造前就寫在冊子上,難道他相信這些”該死“的人該死的命運也預先決定了嗎?我才剛從對一些人的怨尤中藉著共進你的晚餐走出來,你且告訴我”讓死人去埋葬他們的死人“,而今我又好像得要憎恨得罪你的人好表達對你的愛,豈不矛盾?我有點進退失據,你不至於放著不管吧?

耶穌笑著說:“你會懂得的。看這裡...“手指著壁上的一件瓦器。只見這瓦器的表面一片一片的剝落,直到露出縫隙來,有微弱的燭光從中間射出來。”看到埃及,雇士,色巴的剝落嗎?“

”啊!我們都是瓦器裡藏著寶貝!(格後4:7),埃及,雇士,色巴象徵這剝落的瓦器!難怪你教導我們不能以外貌取人。外貌都是等著剝落的。“

他笑了。

”你保護我們不受水火之災。這被水淹沒與火焰燒着是什麼光景呢?“

”你應該不陌生...”

真謝謝你喲,主耶穌。這樣我就該懂了嗎?不過仔細一想,對啊!這水火之災,我老是想著那種很極端的,如同地獄般的可怕的酷刑。他老人家卻提醒我這沒那麼遙遠,而是我所熟悉的經驗。既然如此,也許該越過感觀上的痛苦,看深一點。水淹是怎麼回事?我腦海裡浮現那些淹過水的屋子,泡過水的車子。什麼都在,但污垢卻滲入每一個縫隙。家具看似完好,卻怎麼洗也洗不乾淨。車子就別提了,最後都得報銷。這才可怕。東西完整的在那兒,卻被雜質污染了。這就是水淹的本質。火燒呢?那就是化學變化,連本質都改變了。一個是雜,一個是變。這些不都是喜樂的剋星嗎?

念頭又回到了”真常寂滅樂“的不雜 ,不變的境界...(祈禱二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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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ursday, November 15, 2012

曲徑微光(七)

祈禱七

《經文》

你們一向聽說過:『你應愛你的近人,恨你的仇人!』我卻對你們說:你們當愛你們的仇人,當為迫害你們的人祈禱,好使你們成為你們在天之父的子女,因為衪使太陽上升,光照惡人,也光照善人;降雨給義人,也給不義的人。~瑪5:43~45


《默想》

仇人是什麼?對我來說是一些教會的大小領袖。這些人們或許根本不知道在我心中的這個“角色”。

我最感覺到強烈的慾望想要從事的工作,一是教導正確的教義,一是做為弱勢邊緣族群的代言者。但我必須承認,這兩項看似崇高的志向背後的動機都存有比較負面的情結。我深知,帶著這些不純的動機情緒,我並不認為自己可以為天主所用。

我是被聖經摸到而受洗為基督徒的。但從一開始我就對所屬的教會的教導和做法存疑。一向以來我都是處於矛盾中。一方面篤信聖經的真理,一方面又怎麼看都覺得教會的做法和教導,似乎從根本上就不太符合聖經的真理。我四處請教教會的權威,不但不能解決,反而得到的反應更讓我失望。我為了保衛自己的信仰不被擊毀,只好展開多年的苦讀,最後我終於可以在教義上抵擋得住,並確定當初的存疑是對的,這些教會的做法和教導的確多不符合聖經。

當我在真理上穩固時,心情也開始醞釀一種怨尤。我可以理解平信徒有一些偏差,但不能諒解那些教會的大小領袖,因為他們應該知道正確的聖經真理,而知道自己在妥協或歪曲。後果是讓許多人信仰變質,或拒絕信仰。我發現許多我所關心的人多多少少有和我類似的觀察,而他們因為沒有機會潛心接觸聖經,就與基督耶穌失之交臂。其中包括我去世的妻子和大兒子。妻子慕道比我還久,我還是被她拉進查經班的。但很可惜她一直抱著懷疑的態度,原因與我相同,卻一直沒有機會被天主摸到。大兒子的情況也類似。她們分別走過一段人生很黑暗的時期,妻就這樣走到終點,而大兒子也還沒有完全走出來。無疑的,如果他們有天主的護佑,很多罪都不會受,而人生會很不一樣。誰該負責呢?

我知道自己這種怨尤不太健康,也很努力消化。我也盡量轉枱,最後算是躲到天主教裡,因為天主教相對上算是一片淨土,眼不見為淨。但由於這些不太符合聖經真理的教會反而是快速成長的主流,生活圈裡如水銀瀉地,想躲都躲不掉。因此自己內心一直處於一種很不平衡的狀態。我有一種被迫害的感覺,而這種感覺還要藏在心裡,因為少有人能明白。

愛仇人,為他們祈禱?是啊!應該啊!是非的掙扎,和切身的苦楚使我很難讓內心平靜。我知道就算勉而為之,也沒多大意思。佛說的妄見,興許就是如此。要降伏己心,好像在對付隱藏的敵人。即便佛說妄見覺察了,就自然消失,說實在的我好像覺察了它卻沒有消失吔!或許我並沒有真正覺察吧!

我把這一切都向耶穌傾訴,求他的“開示”。

“就邀他們來我的晚餐吧!”

就這樣?好!就把他們都請到耶穌的晚餐。當然照例又是歡樂的時光。上回的大腿舞當然也免不了啦!就在這一同歡樂中,這些平日我努力忘掉的人停留在我心中也相安無事了。飯桌上這些屬靈領袖興高采烈向耶穌報告他們如何牧養群羊的,我注意到耶穌的表情,看他是不是和我一樣,表現出不以為然的樣子。結果讓我大失所望。他很有興趣聽著,或追問或應和,偶爾也會露出那種當初射向我的期許託付的眼光,卻沒有不悅的表情。似乎,耶穌的確對他們的做為不見得都一樣感到興奮,但可以肯定的是也有一些事他非常興奮讚許。

事後我就像耶穌抗議:“難道他們說的,做的,你都同意嗎?”

”不。”

“那你為什麼不當場糾正他們呢?”

“我平日所說的話就已經是審判了。”

“但是...這樣不就是非不分,正邪難辨了嗎?”

“讓死人埋葬他們的死人吧!”

詠八十八才經歷過的死的況味,那關係的死,馬上被耶穌這句話勾起。耶穌,謝謝你按著我心中的思緒來帶領我。

和誰過不去,就邀他共進耶穌的晚餐,很靈的。我想我現在有能力愛這些原先不想去想,更不想看見的人,並為他們祈禱。這並不帶表我同意他們的做法。只是我不需要去做埋死人的事。我們心裡都有一個死人,也有一個活人。我的工作是讓自己的活人與別人的活人共融。死人,就讓他們都安息吧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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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徑微光(六)

祈禱六

《經文》

耶穌因知道父把一切已交在他手中,也知道自己是從天主來的,又要往天主那裡去,就從席間起來,脫下外衣,拿起一條手巾束在腰間,然後把水倒在盆裏,開始洗門徒的腳, 用束著的手巾擦乾。及至來到西滿伯多祿跟前,伯多祿對他說:「主! 你給我腳嗎?」耶穌回答說:「我所做的,你現在還不明白,以後你會明白。 」伯多祿對他說:「不,你永遠不可給我洗腳!」耶穌回答說:「我若不洗你,你就與我無分。」  ~若13:3~8

《默想》

洗腳,僅僅是為了以身作則上一堂名為“謙卑”或“大的要服侍小的”或“彼此扶持”的課嗎?

我也想像自己是門徒之一,享受耶穌的洗腳。橫坐著,把我的小腿搭在他的雙膝上,開始細細地洗我的腳。他把我的腳趾頭掰開,手指在腳趾縫中按摩,無一遺漏。再柔搓腳底,順著骨節的凹凸。敏感的腳底傳來耶穌雙手輕柔的觸摸,在關節窩窩裡稍稍加重力量,舒服極了。這時瞥見他的神態,如同捧著一件藝術品在擦拭一般。洗完腳心換腳背,然後用繫在腰上的毛巾細心拭乾,再輕輕把雙腳放入鞋中。我的感覺好像是心被溫柔的撫摸了一番。我的腳不是教具,而是他的心肝。

伯多祿不洗的話,耶穌說他就與他無分。我有一點懂他的意思了。有分,並不是指擁有一個地位,一個資格,或一項權利,一件物品,而是進入真實的關係中。就好像名琴落在富豪的收藏架上,於富豪是擁有而無分,於彈奏它的琴手卻是永遠有分而不在乎擁有。耶穌渴望我們每一個人都於他有分,而他也渴望於我們每一個人有分。

至於耶穌說現在門徒不會懂他所做的,就留待以後體會吧。

我問耶穌,”你也為即將出賣你的猶達斯洗腳,還讓他於你有分嗎?“

“那當然!“

”你仍愛他嗎?“

“愛,而且愛他到底。”

“可是他要出賣你吔!”

“他只是代表。”

的確,我又何嘗不會是猶達斯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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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ednesday, November 14, 2012

曲徑微光(五)

祈禱五

《經文》

為此,求你賜給你的僕人一顆慧心,可統治你的百姓,判斷善惡;否則,誰能統治你這樣眾多的人民呢﹖  ~列上 3:9

《默想》

這麼短的一段經文,說實在的,沒什麼想頭。就讓自己來個自由聯想吧。嗯,慧心,天主給撒羅滿的這顆慧心,事實證明沒有保證他一生光榮天主。

國家是富強了,卻大興土木蓋自己奢華的宮殿,不惜苛役百姓累積民怨,也埋下了他死後馬上南北分裂的種子。更要命的是,他愛戀枕邊人,拗不過就去祭拜她們異邦的神祗,行天主所惡之事。南北國相繼亡國,天主的懲罰,追朔起來,他可是始作俑者。

慧心,不保證行在正途。那缺了什麼呢?好像是缺了一點真誠的愛吧?他愛天主嗎?當然愛。否則不會那麼忠心於國事和天主聖殿的建造。那他對天主的愛有沒有讓他想過被勞役百姓的疾苦?而寵愛妻妾到失去原則又怎麼說呢?這是我常常懷疑一種說法的緣故。那就是,現在流行的,我愛耶穌,就能愛人。看來這愛天主,愛耶穌的品質和性質也得講究一下。否則一推“主”及人,好像就變味了。

詠八十八讓我看到人的處境,是一種關係的死,或許天主的愛,講究就在這個關係二字上吧?想到關係,突然想到跳舞。能與耶穌跳一支舞嗎?那多不自在啊?很難把耶穌想成是個女子吔!那跳起探戈來多彆扭啊。剛好想到稍早的訓練課程中,神父放了一首歌,叫做“我需要你耶穌”。從前奏起,我就混身起雞皮疙瘩。慢4/4拍澎恰澎恰的,道地一個大腿舞的音樂!心裡暗自嘀咕,是何人作的歌,配上“我需要你耶穌”的歌詞簡直是不倫不類,尤其是唱到“清晨我需要你,晚上我需要你”,我整個人要抓狂了!心想耶穌耶穌,請原諒我的褻瀆...

可說來奇怪,有了前面接觸耶穌裡的經驗後,似乎感覺耶穌不見得不喜歡大腿舞吔!既然探戈彆扭,就大膽試試跳大腿舞的滋味吧!反正音樂都是現成的。我就想像在歡樂的露天螢火晚宴裡,幾個大男人手臂扣著手臂,排成一排,耶穌和我都在其中,隨著這曲“我需要你耶穌”跳起大腿舞來。一開始大夥兒一抬腿就失去平衡,手臂又扣在一起,你可以想像那個狼狽像。大家笑鬧成一團,就這樣跌跌撞撞的鬧了好一陣子,終於有模有樣的,左擺右擺,整齊劃一,耶穌大腿還打得特別誇張的直,樂極了。不怕你笑話,現實中的我也雙手插腰,哼著這首“不倫不類”的曲子跳了十來分鐘,欲罷不能。希望沒被人瞧見。:-)

耶穌跳大腿舞吔!我和耶穌一起跳大腿舞吔!這首不倫不類的音樂?就在一天多前,我心裡還充滿了嫌惡。這是怎麼回事?我只感覺走路都輕鬆不少。細細追想當初的嫌惡,背後好像有很多成見,情緒在裡面。一路追下去,有好多東西。我怎麼從來沒有想過,自己一個既定的態度,可能也是許多人共通的集體態度,早以合理化到了“正直人當如是觀”的程度,就在這場歡樂的大腿舞中間現形。也因為耶穌獨特的慈靄和感染力,我非但沒有什麼自慚形穢的罪咎感,反而有一種發現內心新大陸的狂喜!我又更加可以體會到門徒為什麼會義無反顧地跟隨耶穌。


再一搜索記憶,我不就和對達味王跳舞迎約櫃冷嘲熱諷的米加爾一模一樣嗎?(撒下6:15~23)為什麼聖經教訓明擺著,我也讀得滾瓜爛熟,卻要等到這場大腿舞,才往心裡去呢?有趣!

~接下篇

Monday, November 12, 2012

曲徑微光(四)

祈禱四

《經文》

我已被列在進入墳墓的人中,我已變成與無氣力的人相同。
我的床榻舖在死人的中間,與葬於墳墓者的屍身作伴,你已不再記念他們,你已不再照顧他們。

你叫我的知己棄我遠去,你使我被他們痛恨厭惡;我受他們拘留不得外出。

15上主,你為什麼捨棄了我的靈魂﹖又為什麼向我掩起了你的慈容﹖

19你使親友同伴將我離棄,黑暗成了我的家人知己。

~摘自聖詠八十八篇

《默想》

這對我來說是地獄的描述,充滿了死味。想來神師們為什麼挑選這首詩真是用心很深。詩篇中刻骨銘心呻吟號啕者眾,但多半在尾聲抬起頭來,重拾希望。唯有這篇,是一路盤旋到地獄的底層,以無奈認命的”黑暗成了我的家人知己”總結,不打算上來了。

是臨終病人的心情寫照嗎?或許部分吧!那此人大概是倒了大楣的臨終病人,連至親好友都落井下石。果如此,恐怕沒有幾人能與之共鳴。

我返復吟詠咀嚼,齒頰中留下的,是我自己再熟悉也不過,熟悉到反而陌生起來的一種隨時存在的感覺---孤絕。是的!它從來沒有一刻離開我。無論是獨自一人時,或是溫暖的家庭聚會中,教會的團契裡,賽局的同仇敵愾中,或朋友的關懷下,這種終極的孤絕感從來沒有離開過。倒不是我不曾感受到親情友情的溫暖,我愛我身邊的人,也感激他們為我的付出。但人和人之間,就好像兩條極深的海溝最底下的海水,永世不得交流。

每一個人內心深處都是孤島,不管表面上看起來人際關係多麼熱絡。這是為什麼?詩人所形容的,好像躺在死人堆裡,不是罵人,但真的,某種意義上,我們彼此之間都像是對方的死人,而一會兒以為是知己的,似乎轉頭就“棄我遠去”。這不是無病申吟,而是“正常”的我們麻木了,不曉得自己和所屬的世界的存在狀態,在關係上是黑暗一片,而”黑暗成了我的家人知己“,反倒視為正常了。

當人們遇到耶穌時,就察覺自己這種存在狀態,一種關係的“死”。因為,耶穌讓我們感受到人和人之間應該有的關係是什麼樣子。其差別,就像活著之於死去一般。我開始體會為什麼門徒放下一切,義無反顧地跟隨耶穌。

“海內存知己”,但知己難尋啊!為什麼?我們聳聳肩,不必凡事討好別人,做我自己。有些人天生就不對盤。我們都有不想見到的人,也都會被一些人不想見到。緣分吧!這種想法足以讓我們合理化彼此之間築起的越來越高的牆。人情世故,行為規範,應對進退,利害關係,新仇舊恨,嫉妒驕傲,對事物的觀點,還有一長串的牆,沒完沒了。我們被這些“社會網絡”監禁著。難道我們同飲於一個聖神,同屬一個身體,彼此之間還不是知己嗎?難道每一個人不該是每一個人的知己嗎?

“上主,你為什麼捨棄了我的靈魂﹖”

我們麻木到不知道該如此哭喊.

但似乎有一個人曾經這麼哭喊過......


世間一切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。~金剛經


接下篇

曲徑微光(三)

祈禱三

《經文》

耶穌轉過身來,看見他們跟著,便問他們說:「你們找什麼?」他們回答說:「辣彼! ──意即師傅──你住在那裏?」衪向他們說:「你們來看看吧!」他們於是去了,看了衪住的地方;並且那一天就在衪那裡住下了。那時,大約是第十時辰。~若1:38~39


《默想》

這兩位在若望福音記載中首先被召的門徒是若望和安德肋。我決定進入場景中。若望那時還是個青少年,而安德肋大概三十好幾了,因為他是伯多祿的哥哥。他們被耶穌的什麼東西吸引呢?不太會只是因為他們師傅施洗若翰的舉薦吧!我嘗試揣摩他們的心。那時耶穌還沒有顯神蹟,所以也不是神蹟吸引他們。那是什麼呢?或許他們見過自己的師傅為耶穌施洗的那一刻,或許他們聽過耶穌的名氣,或許在會堂聽過耶穌講道。耶穌好像有一種魅力,慈靄的他,學問是拉比中的拉比,又不像拉比那麼老讓你覺得自己很骯髒齷齪似的,難以接近;他不是王侯,卻有君王的莊嚴,好似天地都在他的麾下。迷一樣一個人。而他們毫不考慮就跟隨耶穌的真正原因,恐怕連自己都還不清楚,就是和耶穌在一起的那種從來未有過的清鬆和清爽,福至心靈的感覺。無論是小朋友若望,還是已經有人生閱歷的安德肋,都有共同的說不出的感覺,而這種感覺彷彿值得用整個人生來換,深深吸引他們。

他們當然也想知道耶穌到底是何方神聖,因此當耶穌召喚他們(你們在找什麼?)時,就直接了當要求到耶穌住的地方去探個究盡。那是一條通往村子裡最貧窮的巷弄的路途。一路上,有嘈雜髒亂的市集,只見耶穌這裡打招呼,那裡話家常,隨手抱起一個小娃娃,又親切地握著麻風病人的手。他也被蠻橫的羅馬兵丁撞了一下,謙遜地避開。一路上他總是那麼愉悅,而見到他的人,不也都堆滿了笑容,興高采烈,都想向他說自己的事兒。

耶穌的住處簡陋到不行。他招呼二人幫忙升火,安德肋剛好帶著幾條剛捕來的鱼就拿出來,耶穌也興高采烈地接受,就一塊兒烤魚吃。耶穌對安德肋說那是他這個木匠吃到的最新鮮的魚。他很會話家常,講笑話,反正就是很容易親近。安德肋也提到他老弟伯多祿的岳母病了,耶穌說改天去探望她。我趁機插進去問耶穌:“耶穌耶穌,我兒子正在拉肚子,上吐下瀉,我很擔心。你看嚴不嚴重啊?”,“沒事,就是吃壞了。讓他喝點運動飲料補充電解質,吃稀飯直到不再拉了為止。”回答是稀鬆平常,但耶穌望著我的方式好像旁邊的活動成了靜止畫面,而我兒子的拉肚子和我的焦慮好像是他此刻唯一關心的事。我趁機追問他:“你現在心情怎麼樣?”,他肯定還記得我之前的疑惑,說了一句:“我的喜樂有多大,憂悶就有多大!”,投向我的又是那種託付期許的眼光,抓住我的心。

心裡的謎團更大了......


接下篇

Friday, November 9, 2012

曲徑微光(二)

祈禱二

《經文》

應常歡樂,不斷禱告,事事感謝:這就是天主在基督耶穌內對你們所有的旨意。~得 5:16~18

《默想》

“常”歡樂,“所有”的旨意。這是很絕對的話,咄咄逼人。什麼樣的歡樂可以“常”?這讓我想到六祖壇經提到:“劫火燒海底,風鼓山相擊,真常寂滅樂,涅槃相如是“。前兩句如同聖經默示錄的景象,其實是在描寫人死時身體在解體,而就如同默示錄的末世崩塌之後新天新地降臨一般,人也在經歷土崩瓦解之後進入不雜,不變(真,常),又不生,不滅(寂滅)的涅槃之樂。這很有趣的對偶,僅僅是巧合嗎?

這是什麼樣的樂?我搜索自己的”樂“的記憶,好像都命不長吔!好像那快樂的因,不久就渙散了,餘下的是空虛。我求問耶穌,什麼快樂可以是恆常的。耶穌給我的答案是:”試試與我同喜,樂我之樂。” 這我傻眼了。雖然不怎麼明白那是什麼,但很確定我所經歷的樂不太像是這樣子的。

耶穌的喜樂,又是什麼樣子呢?我不知道。我甚至懷疑耶穌有”常“歡樂嗎?山園祈禱時的憂悶是怎麼回事?在最後晚餐中,耶穌很明顯的在與父的祈禱中心情是歡樂的,甚至說要讓我們的心充滿他的喜樂(若17:13),怎麼一轉身又在山園祈禱中表現極劇烈的痛苦和憂悶呢?難道耶穌也是心情起起伏伏,一會兒憂,一會兒喜嗎?我為此求問耶穌,沒有回答。。。

沒有辦法,我嘗試另闢蹊徑,來到耶穌得着了撒瑪黎雅井邊的婦人後滿心歡喜的場景,對著買食物回來的門徒說:“我的食物就是承行派遣我者的旨意,完成他的工程”(若4:34)。我想感受一下耶穌的心情,就變成那位手上還拎著剛買回來的餅的門徒,傻傻地看著耶穌,只見耶穌把右手搭在我的左肩上說出那句話,似乎我感覺到那手的溫熱和重壓的力量,而耶穌望著我的眼神發出一種興奮的光芒,好像我身上有他苦苦尋找的東西,又好像有一種殷殷的託付。我禁不住看看身後--不,他是在看我沒錯。隨即他接下了我手中的餅,拿一片擘一塊下來遞給我說:“來,咱們吃!”,自己也大口大口吃起來,好不痛快!他這個眼神,和那重壓在我身上的手,深深印在我心裡。我隱約感覺到我,只是代表所有的人類,都在他這個眼神的關顧之下,而他的喜樂,似乎就在我們身上。

但我還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時憂悶,時喜樂。

接下篇

Thursday, November 8, 2012

曲徑微光(一)

《前言》

這個系列是我參加一個連續好幾天的避靜的一些靈修記錄。

這是我首次在神師的指導下學習各種祈禱方式。其實我心裡蠻掙扎的,因為神師鼓勵我們要專注在與耶穌交談,建立關係。更有甚者,尤其要注意自己和耶穌心裡的感受。對這種事我一向抱的態度是不否認,也不強求。總覺得如果耶穌選擇用這種方式來啟示我,當然受寵若驚,如果沒有,也不是什麼壞事,或許,他不覺得我適合這種方式。現在好了,我得主動尋求耶穌對我說話,等於是違反了自己的原則。但,礙於形勢,我也就既來之則安之,認真地照做了。

要說明一下,內容中我寫到許多與耶穌對談,耶穌的表情動作等,請不要誤解我有特異功能,或真正“看”到或“聽“到。中肯的說,有些是出自我內心的一個念頭,有些是我的揣測(如果是耶穌的話,他會怎麼說)。回顧咀嚼之下,我相信這些記錄可以是我的心思和情感在聖神推動,感動,帶領下所走的一段旅程。不信的人,大可以不管這些,就說是我編的,也沒有偏離事實太遠就是了。

經文,都不是我所選擇的,而是指定的一組經文中隨機挑的。有些是神師視情況臨時指定的。這些隨機的經文,卻巧妙地圍繞在幾個主題上,我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。

祈禱一

《經文》

上主的使者從荊棘叢的火焰中顯現給他;他遠遠看見那荊棘為火焚燒,而荊棘卻沒有燒毀。
梅瑟心裏說:「我要到那邊看看這個奇異的現象,為什麼荊棘燒不毀﹖」
上主見他走來觀看,天主便由荊棘叢中叫他說:「梅瑟! 梅瑟! 」他答說:「我在這裏。」
天主說:「不可到這邊來! 將你腳上的鞋脫下,因為你所站的地方是聖地。」 ~出 3:2~5

《默想》

梅瑟見荊棘沒有被火焰燒毀而想一探究竟,是再自然也不過的事。上主不讓他過去,固然可以理解為不讓他看見(否則會死),我總覺得好像有別的意義。批判性的理性思考,可以帶我們到正確的信仰道路上,但要更進一步“真知道”天主,恐怕就是緣木求魚,太執著於這個方向,甚至可能反而自高自大,遠離天主。這,會不會是天主要提醒我們的呢?

天主要摩西把鞋子脫下,因為他腳下就是聖地。為什麼這樣要脫鞋?是為了表示尊敬嗎?脫鞋代表潔淨?但腳不是還髒的嗎?那個時代鞋子像拖鞋一樣,包覆並不緊密,腳肯定不乾淨。這也是為什麼猶太人有洗腳的習俗,這才有耶穌為門徒洗腳的故事,不是嗎?因此我就理直氣壯求天主無論如何也要給個說法。死皮賴臉的追問了好一陣子,心中冷不防浮起一個字:”touch”。

Touch? 脫鞋是為了要讓腳接觸聖地?是天主用不燃燒的荊棘和脫鞋的對比,引導我把心打開來直接接觸他嗎?

多年來我一直都是向外馳求,以知性,理性的探索認識天主。除知性的感動之外,感性的也不少,但我所讀到的教導都是說,感覺是靠不住的,愛,是一種意志。我拒斥那種先要感覺天主愛我,才有能力愛別人的說法。但另一方面,知道該如何,卻做不到,是天主兒女共同的困擾。最近研究佛法,看它對修行法門的講究,似乎,從應做到能做,需經過一條修行的道路。而正巧我一路走來,也自覺到了開始接觸靈修的時候(之前覺得義理不夠紮實,不宜)。莫非天主在指引我修行的道路,是回到感覺,向心裡探尋?


~接下篇